俚句曰:
故人已赴准提会,堪忍苍黄三度更;
堪喜遗人无价宝,生活禅法放光明。
传播佛教,有两大环节,最为要紧:一者契理,二者契机。契理,即上契佛教大乘菩萨道之真精神。契机,即适应大众,所谓下契众生根机,顺应时节因缘,风土人文,方便示导。佛法之传播,若不契理,必流于世俗知见乃至外道邪说,而丧失其化导、出世之功能。若不契机,必不能融入社会,必见弃于大众。
禅宗,实乃中国佛教契理契机之完美体现者。在我国佛教史上,有数段光明,为世人所瞩目。佛教初传,言殊俗异,思维各别,故扞格多起,故有东晋道安等辈出,孜孜于佛教之中国化,为中国佛教开启一片生机。此为中国佛教之第一段光明。迨至唐代,八宗并耀,如日丽天,宛如佛世,然佛教远离大众,贵族化、学术化之嫌亦日渐明显。
故有六祖大师等辈出,高扬“佛法在世间,不离世间觉”,力倡佛教之大众化,为中国佛教重启一片生机。此为中国佛教之第二段光明。清初废除试僧制,遂致僧质逐渐趋向低劣。晚清以降,愈显佛门秋晚,僧纲不振,佛门沦为社会上无出路、欲自杀者避难之所,于社会现实殊无裨益,为大众所弃,故有太虚大师等辈出,高举“人间佛教”之大旗,倡导佛教之现实化,为中国佛教再启一线生机。此为中国佛教之第三段光明。
厥后,“人间佛教”之口号,蔚然为中国佛教未来发展之根本指针。中国佛教,不论在祖国内地,或香港、台湾,皆以“人间佛教”为宗旨,切实利益社会人群,纷呈异彩,气象万千。
然于佛教人间化之过程中,亦有种种倾向,宜为有识之士之所警觉者:一者将大乘佛教降格为人天小乘;二者将人间佛教等同于慈善公益事业;三者将禅修之功能简化为心灵抚慰和疏导;四者将人间佛教视作“诗化人生”、“休闲人生”之某种人本哲学理念。此四者皆偏于契机而疏于契理,故在坚持佛教觉悟、解脱、度生之本分上,屡有偏离佛教真精神之患。
吾之同学伴侣挚友慧公老和尚,在秉承太虚大师“人间佛教”思想、虚云老和尚“四根一本一枢纽”思想之基础上,立足于宗门之圆顿信解,提出了以“觉悟人生、奉献人生”为宗旨、以“在生活中修行,在修行中生活”为特色之“生活禅”理念,从理论上消解了成佛与做人、出世与入世、生活与修行、宗门与教下、契理与契机、当下解脱与究竟解脱、自利与利他等之间的对立,使之融为一体,成功地在佛教与现实生活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。
此桥梁之切入点,以引导公众按简单、自然、纯净之方式去生活,按做人做事之二八方针去为人处世,把佛法变成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,“在生活中修行,在修行中生活”,努力将佛法人格化,从而实现净化人心、和谐社会、建立人间净土之目的。
慧公老和尚所倡导之“生活禅”理念,在继承“人间佛教”思想之同时,因紧扣诸佛出世之本怀,紧扣中国佛教禅宗之特色,始终不忘觉悟、解脱、度生之菩提心,故避免了前面所言人间佛教在实践过程中的四种偏颇。诚如识者所说,生活禅以祖师道的圆顿见地和信心为眼目和核心,以菩萨的发心为基础,以解脱为目标,以明心见性、顿证法身为当下之要务,以菩萨行为悟前之加行和悟后之起用,以自他之解脱为终极目标,融禅净律教等于一体,所以它虽然不是一个具体的修行法门,但是它可以在圆顿的见地和信心的引领下,含摄一切修行法门,而能为一切法门之宗要。
目前,中国大陆佛教在“何去何从”之问题上,诸方虽多有探索和思考,然仍未有明确意向。其中有一倾向,尤值得吾人警惕和深思:有人指责中国汉传佛教无修行次第,无下手处,空对空,故借口向藏传、南传佛教学习,频频对汉传佛教加以不顾史实之批判。依契理契机精神,慧公老和尚的“生活禅”理念,或为汉传佛教之未来发展,再开启一段生机和光明。
今值慧公老和尚示寂三周年之际,重拈其人间佛教之“生活禅模式”,揭示末后一段辉天烛地之光明,以志永久怀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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