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二位师兄弟结伴同行,到各个名山去参学,希望得到名师指点,能够深入佛法的堂奥。两个人跋山涉水,芒鞋踏遍了岭头云朶,但是依然云深不知处,寻访不到名师的踪迹。二人决定分手各自寻师访道,并且相约将来彼此有成就时再互相切磋。
师兄性喜神奇怪异,因此礼拜一位五通仙人,学会了天眼、天耳、神足、他心、宿命等五种神通,并且时常行走人间,显现神通,赢得万人的惊叹膜拜,俨然一代教主。师弟本性恬淡知足,皈投在佛教僧团,每日诵经念佛,作务修福,丛林四十八单工作,样样发心。
岁月悠悠,几易寒暑。有一天,师弟奉常住命令,过江要到对岸小镇为信徒祈福。师弟一路迤逦,信步走到江边,只见千万条的垂柳把江畔妆点得绿意盎然,碧波上水鸭悠游戏水,陶然忘机。蓦然从林荫深处走来一位身着道袍的道人,大步地向江边走来,看到正在候船的师弟,热情地握住师弟的双手,惊喜地嚷着:
「师弟!怎么会是你?」
师弟仔细一看,果然是二十年不见的师兄,虽然身材伟岸如昔,但是岁月早已写在脸上皱纹,两鬓星霜点点。师弟也欢欣地拍着师兄的肩膀,雀跃地说:
「太意外难得了,转眼间二十年都过去了,师兄你还是老当益壮,不减昔日威仪。」
「想当年我们师兄弟同时拜别师门,到四处去寻师访道,不想二十年后却在江边不期而遇。这二十年之间,你遇见了什么名师,学了些什么法术?不妨说来听听。」
「我没有学到什么法术,我只不过在佛教的僧团学一些佛法,平日搬柴运水、听经闻法、闲来看看经藏,我只是白天吃饭、晚上睡觉,保持一颗平常心而已。」师弟一派闲雅笃实,淡淡地回答。
「想不到二十年不见,我以为你有不凡的表现,原来也不过是个饭囊子。」师兄一脸鄙夷的神情。
「喔,师兄你这二十年又完成了什么辉煌的道业?」
「说起我的成就,那可就不得了了!我和五通仙人学了五种神通,无论多么遥远的地方,我只要运用天眼通都能一目了然;相隔多少重的墙壁,我的天耳通都能听得、现在、未来的事情,我只要进入宿命通,便能历历如绘,浮现眼前;说起我的神足通,那可厉害了,不管千岩迭幛、江河大海,我都能自在飞跃,如履平地。如何,你要不要见识见识我的广大神通?」师兄一副洋洋得意、跃跃欲试的态度。
师弟不置可否地报以轻笑,两师兄弟谈话间,船家摇着橹桨,「咿哟!咿哟!」嘴里吆喝着,慢慢划到了岸边。师兄撩起道袍,双手打揖,对师弟说:
「师弟!我先走一步。」
随手摘下一片嫩叶,抛向浩瀚的江波上,双足一蹬,脚尖轻踩着叶片,凌波虚渡,渡到彼岸,踏脚处如蜻蜓点水,随点随化,了无波痕。师弟唤来船家,跳上木船,缓缓地荡去,轻风徐来,桨过处,画出一圈圈的涟漪,时有鱼儿跃出碧波,轻轻撞着船头,远处长满芦苇的沙汀上,传来悠扬的笛声,一幅祥和如画的美景。师兄站在对岸的阜丘上,摇幌着双手,高声呼叫:
「师弟!快来哟!」声音回荡在辽阔的江面,飘飘渺渺,断断续续。
木船慢慢地靠岸,师兄不等师弟站稳,便迫不急待地问:
「怎样,我刚才的神足通你以为如何?」
师弟付了五分钱的船资给摆渡的老儿,然后慢条斯理地对师兄说:
「你修了二十年的神通,我只花了五分钱,一样可以渡江。神通究竟何价?个中的道理不是至为明白吗?」师弟的话如雷鸣般撞击着师兄,师兄脸色一阵青、一阵白,惊愕嗫嚅,无言以对。
世间人每以神通为珍异神奇,有人甚至为了追求神通而误入歧途。其实科技昌明的现代人,每天不正在享受神通的生活吗?电话千里传言譬如天耳通,电视屏幕如见其人就是天眼通,飞机翱翔天际就是神足通。有了神通生活反而不自在,譬如有了他心通,别人对我的好恶毁誉,心知肚明,日子就过得不逍遥;有了宿命通,知道自己的大限即将来临,寝食难安,日日如服刑。何况神通不能消除烦恼,神通不能超越生死业力。佛弟子不追求神通,佛弟子追求的是勘破生死烦恼的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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